2015年是中国电影市场大爆发的一年,影片质量大幅提升,票房也不断刷新纪录。以超级IP著称、获16.82亿票房的《寻龙诀》和颇具争议性的“综艺电影”《奔跑吧!兄弟》是其中不得不提的两部作品。而在这两部电影的出品方中,亚太未来影视(北京)有限公司夺人眼目。资深媒体人董文洁正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和董事长。
在创办亚太未来之前,董文洁还操盘制作发行了电影《叶问》和《万箭穿心》。《叶问》2008年在起初并不被看好的情况下突围,取得了过亿票房,叫好又卖座;2012 年董文洁又“任性”地把文艺片《万箭穿心》带到商业院线,虽然影片的票房和其它版权收入刚够回收成本,但商业发行的探索帮助影片获得了最大化的曝光,最终收获多个电影节奖项。面对公司出品的屡创新高的“爆款”电影,董文洁认为,在今日爆发式增长的中国电影市场,“爆款”电影创造的票房其实无足轻重,一觉睡醒,纪录就会被另一个更高的数字刷新。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野蛮的时代
这是中国电影最好的时代,大量热钱正涌入电影行业;这也是中国电影最野蛮的时代——资本逐利,盲目地一拥而上又可能迅速地一哄而散。在董文洁看来,电影是门“必须尊重创作规律”的艺术,资本企图把这门“必须尊重创作规律”的艺术,变得像投资房地产、煤矿或快消品、制造业一样定量、定性、模式化,可预测、可计算,“而这对电影行业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董文洁认为,创意人才还是应该和资本保持距离,而真正应该面对资本的是影视企业,他们才是要对票房、销售等结果负责并承担对赌业绩压力的对象。“如果导演总是惦记着利润,能专注创作好电影吗?”
证监会叫停:支持去泡沫 反对一刀切
针对近期证监会叫停互联网金融、游戏、影视、VR四大产业的定增、并购、重组等最新消息,董文洁喜忧参半。她说,从好的一面来说,资本市场的乱象确实给影视行业造成了很多负面影响,估值虚高、鱼龙混杂,证监会此举有助于挤破泡沫,促进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相信泡沫破裂后存活下来的应该是真正有实力、有价值的选手。但另一方面,此举又是在用政府的手干预市场,因噎废食,把孩子和洗澡水一起倒掉,让市场的所有参与主体都更深切地感受到“政策多变”的风险,抛离长期价值投资的理念。董文洁相信,这种把几大产业彻底排除在资本市场之外的“叫停”无“法”可依,让传统产业和新型产业的人都无路可走也不是长久之计,就如同当年未经科学决策的“熔断”一样。她表示,面对各方面的反对声浪和有可能贻误甚至断送中国经济转型升级时间窗口的现实,相关部门应该很快会有更有实操性、更理性、更切合市场实际和实践的指导意见出台。现在各种消息满天飞,真假莫辨,还需要静待细则。但她坚信,政府支持和鼓励文化产业发展的大政方针不会变,通过资本的力量推动影视文化行业并购整合提高效益上规模的大趋势大方向不会变,“谁会舍得把孩子跟洗澡水一起倒掉呢?”
IP:被验证不代表可以偷懒、投机
如今的中国影视市场,从业者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IP”。当大家都在热议 IP的时候,董文洁以自己近十年的海外工作经验解释了海外同行对 IP的观点。
董文洁说:“IP的英文直译是知识产权,和外国人说 IP 这个词,他们很难理解它在当下中国的特殊含义。美国的一个行业大佬曾经与我聊起,所谓 IP 就是被验证过了的受欢迎的一种艺术形式,比如有100万人阅读的小说,一首广为传唱的歌曲等等,都说明它们被人喜欢的程度。相当于验证了故事架构、人物关系或题材种类是被当下的时代和观众接受的,它可能就比其它没有被验证过的产品,更具备了改编影视作品的可能。”
从“验证”这个角度来说,美国的 IP 热由来已久,美国相当数量的电影都是从出版物改编来的,只不过美国人不会像我们一样“IP至上”。这两年很火的电影《荒野猎人》、《火星救援》、《五十度灰》、《卡罗尔》都是小说改编的。但美国电影人做影视化改编时,不会觉得因为是所谓的“IP”,电影就一定大卖。国内有些公司可能认为“有IP万事足”,就可以投机、偷懒,而忽略了艺术再加工的艰辛和不易,忽视了影视化改编的难度,忽视了尊重影视创作规律的重要性,最终赶着IP热度匆忙做出来的所谓IP之作沦为不折不扣的烂片。
口碑影响愈发重要 好电影凭实力可以逆袭
对于电影的宣传推广,董文洁也有自己的想法。她说:“我觉得口碑会很强烈地影响到观众,特别是朋友圈、微博等来自观众的一线的声音,分贝会越来越强,越来越能左右甚至改变一部影片的票房和命运。随着自媒体和朋友圈的发展,你会越来越多地看到好电影凭口碑实现逆袭,最近的《疯狂动物城》就是典型案例。这部影片的营销乏善其陈,海报、物料也不抓人眼球。档期也不好——3月传统上是一个很冷清的档期,它完全是靠口碑取得今天的票房成绩的。像《疯狂动物城》这样的成功案例越多越好,只有这样的作品成功了,那些粗制滥造、投机取巧想在市场上赚一票走人的作品才会减少。“
说到自媒体,董文洁表示,那些观众能够找到认同感的自媒体影响力会越来越大。但那些偏离主流观众观感太远、有着强烈个人色彩和个人倾向性的微信公众号,慢慢会变成孤家寡人,影响力会逐步衰减。”
对待大数据:相信不迷信
想要好口碑必然需要好内容,想要好内容除了“十年磨一剑”的“匠心”,也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持。对于近些年甚嚣尘上的“大数据”,董文洁的态度颇为理性。
董文洁说:“对大数据我一贯的态度,是要相信不要迷信。大数据会告诉我们一些事实,引导出某些结论,比如在中国市场上目前歌舞片不受欢迎,战争片受众很少等等。但对大数据一定不能迷信,著名的以所谓“大数据定制电影”的美国相对论公司的破产其实就很说明问题。因为创意产业是最不可以被预测的。如果大数据这么灵,就应该由统计学家、物理学家和计算机科学家来做电影了,电影就不能称其为电影了。最近看到一句话很有道理:凡是可以计算的东西,由机器负责;凡是不可以量化的,由人来创造。电影,是创意产业,人的价值就在创意。这就是我对大数据的看法。”
国内国际两手抓 商业艺术一肩挑
在不久前的第六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举行期间,与亚太未来签有全球独家首看权和战略合作的美国独立电影教父级制片人詹姆士·沙姆斯(James Schamus,代表作《卧虎藏龙》、《断背山》等)受邀出席中外合拍片论坛,他在论坛上的“中国正在成为好莱坞”的论点振聋发聩,引起中外媒体的热烈报道。
而亚太未来的国际化,依然秉持其创始人的风格,低调,内敛,不张扬。虽然开局伊始就签约了詹姆士·沙姆斯这样享誉国际的世界电影大师,投资制作的第一部英文剧情片《童心无归处》已经杀青进入后期制作阶段,第二部英文动作片《炼狱信使》一周前也在泰国开机,可是当记者问到亚太未来后面的计划和安排时,董文洁依然表示“抱歉,还不能说。”
亚太未来不像很多业界公司那样喜欢开发布会,公布长长的片单。成立至今,亚太未来没有举办过一次发布会,董文洁也很少参加同业各种热闹光鲜的活动。有时间,她喜欢一个人研究学习分析产业的各种现象,思索公司的发展战略。聊起从不发布片单的原因,她说,“影视行业是一个充满变数的行业,一个项目从前期开发到最后能够与观众见面,要经历无尽的变数,与媒体和公众分享这些随时有可能会变化的信息,我心里会觉得过意不去,发生变数了就会特别内疚自责。所以,我希望我们的所有项目都已经做了而且做成了,再与大家分享。”
尽管亚太未来作为新创立的公司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董文洁对未来却没有丝毫松懈。对于今后的发展,她的思路清晰而理性:“我们的产品会分国际国内两个市场,针对国内市场的产品肯定是更商业,因为目前中国市场还是商业电影为主流,在浮躁的社会环境下,让观众进影院看偏艺术或很沉重的电影,确实勉为其难。国际市场方面,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我们会尽全力追求艺术性、思想性和商业性的和谐统一,与大师同行,出精品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