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生存现状(资料图)
模特，一个被仰视的名词，这是不少漂亮女孩们一个希冀已久、却难以触及的梦。在我们这座城市里，千余名或更多的模特，处于人们神秘、高傲的想象空间里，很少有人清楚她们是怎样生活、工作的，更多人想当然地认为，她们拿着高薪，过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奢华生活，真实情况是否如此呢？本报记者历时月余，深入模特基地、经纪公司、高等院校，亲历模特面试、走秀、培训等多个环节，试图以一种客观公正的新闻视角，还原沪上模特的真实生存状况。
天价只是传说，普通模特收入不及白领
模特，曾经的“美的化身”，“美的样板”，从“眼球经济”飞速发展到时下更为直接的“美女经济”，模特的命运，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漂亮者生存，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模特又是美女中的特例。T型台上的光环和荣耀，吸引了无数的年轻男女进入这个行业，在她们的眼里，或许将意味着生命的意义从此不同。尽管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千余名，甚至更多的上海模特，美丽背后的代价与泪水，逐梦的艰辛与困苦，伴随着本报记者历时一个多月的深入调查，渐趋清晰。在我们这座越来越与时俱进的都市里，模特业的操作方式既商业化，更趋向于国际化，这在调查采访中，让记者们始终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时尚气场的存在。模特，毋需仰视，但要珍视。
圈子
“在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当你是一件货物，于是你变成了没有灵魂的人。”一位曾走红过现已嫁人离开模特圈的女模曾这样感叹。对于模特的身价，外界总是充满了猜测和羡慕。在外人看来，模特们不是参加车展就是走T台，或者参加品牌发布会，一定是挣大钱的主。事实果真如此吗？曾制造了不少超级女模的新丝路总裁李小白[微博]，这样评价顶级模特：“这是一个很窄很窄的一条路，就像登山一样，越到山顶人越少。而且‘山顶’的收入也好，应该差距很大的，甚至超过十倍。”80%“漂一族”收入与等级挂钩上海时装周的一份资料显示，职业时装模特的费用标准年度指导价如下：最佳模特(即年度首席名模)协议定价；超A类8000至10000元每场；A类5000至6000元每场；B类2000至3000元每场。
这个价格是上海时装周组委会给发布企业的模特使用指导价，这其中也包含了支付给经纪公司的代理费。那么模特到手能有多少费用呢？经纪人小余告诉记者，国内超模与经纪公司的分成比例一般为5比5，而超模以外的模特，分成比例在4比6到2比8之间。一般行内口碑不错的模特，出场费约是800到1000元一小时。自认为“潜力股”的模特晓丽，面对记者的提问，坦率地称，经纪公司有太多霸王条款，虽然合同上会说明4比6分成或者5比5分成，可真正拿到手并不会就是这样，“经纪公司拿到的分成比例太高，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能照单拿到，因为我们不知道合同价之外，他们谈到的价码到底是多少。”所谓的分成，小余承认“油水很深”。比如3000元一个模特，签合同走流程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客户会多给一些钱用来答谢，他们私下就会先把钱谈好，“我能给我们公司谈到2500元一个人，但你要给我3000元，人头费500一个，(向客户)直接讲明。”
据了解，在上海的模特群体中，80%都是“漂一族”，其中又数河南、山东最多，外来者的身份导致这些普通模特在谈判时更加没有话语权。价格的幅度也根据她们的在模特圈中的地位而决定，一场秀大概分为定妆、试装、连排、演出等各个环节，一般走秀一场的价格为1500元，大秀便会有所涨幅，大致在3500到5500一场，而车展方面的“价位战”就更是惊人，从800元一天到8000元一天，“只要客户觉得值得，都可以。”
没有一分钱底薪如今车模最火
与所有行业一样，只有拔尖的才能挣大钱，只有最红的超级名模才能拿到最高收入。她们是模特群体中最顶尖的那极少部分人。获得历年中国时尚大奖最佳模特称号，是进入超级名模圈子的最低门槛———她们的年收入不菲，具体多少始终是个谜。上海火石文化经纪创始人方华介绍，超级名模的收入主要由四部分组成：参加时装秀走台、作为嘉宾出席活动，杂志宣传和品牌广告代言。作为模特的主业，走台收入只占到他们的30%。千万收入的超模基本上每家经纪公司也就有“一个”。据了解，目前中国身价最高的女模是杜鹃、刘雯，每场费用在20万元左右，身价最高的男模则是赵磊。火石的一位经纪人透露，10年前，像马艳丽那样的中国首席模特走台费能拿到一场3000多元，B类模特也能轻松拿到2000元。“那时的3000和现在的3000可不是一个概念呀，你想想其中的差距就能明白，现在模特的收入其实在逐渐降低，更何况一年365天他们还不是天天有工作，一分钱底薪没有，一个月没工作就是零收入。所以说，大多数普通模特的收入还真比不了都市白领，不是外企的也能每月固定挣个六七千吧。在国外，模特就是一个工作而已，多数不是专职的、职业的，人家还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养活自己，还有很多老人、孩子出来当业余模特。我们这儿不一样。”除了相对规范的时装周，在很多商业展览或演出，模特也有等级分类和收费标准，但层次也相对拉得更大。拿当下最为火爆的车模来说，目前国内汽车模特大概分四个等级：A类车模日薪在10000至6000元，B类6000至3000元，C类3000至2000元，D类2000元以下。而对于A类与D类之间的个人条件的要求并不是很清晰，这主要是取决于“展商的需要”。
因为近几年车展市场越来越火爆，也导致模特的档次和水平逐渐拉大。一位模特明确告诉记者，车模并非一个职业的概念，“车展上现在很多小品牌，不舍得花大价钱，两三百就能找到一个充台面的模特。”而那些既没有签约也没有代理，甚至没有经纪人的社会模特就是人们俗称的野模。她们通常参加小型活动或者担任礼仪，一天收入也就200元。
进入圈子很重要忍受一切为“上秀”
与经纪公司签约的模特，每人会花钱制作一份“模卡”，里面有自己的照片、简历等详细信息，经纪人一般会在几百个人里挑出3到4个人供客户选择。“各家经纪公司有竞争也有合作，我们会发出去请大家转发，也有专门的模特群，真正‘进路子’的模特都是这个圈的人。”某经纪人这样介绍。这样的圈子，层层盘剥，乱像频发。据行内某经纪公司经纪人说：“抽成已是‘规矩’，而最大利益的分配其实是看单子是如何得来的。有时候客户找到一家公司，可是公司会找到另外的下家，下家也许还有下家，很多单子都是转手了很多次才最终落定的。”每次的转交也就意味着再一次的压价，这个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定，也就逐渐更加滋长了。当然，经纪公司在签约之初，也会想尽办法捧红一些他们自认有潜力的模特，“最好的机会当然是大秀，每年上海和北京的时装周是最好的平台，会有各个品牌来展示，包括附属的产品，柯达、碧浪之类的。如果上DIOR、GUCCI、ARMANI这样的大秀多了，慢慢就会火起来。”
然而，一旦有什么差池，模特就被遭受经纪公司百般刁难。社会模特木木告诉记者，有一次自己在珠宝展当了两天模特，第一天就迟到了1分钟，结果就被客户扣了300元，“等于一天白干，你说怎么办？迟到是我不对，可是他们面试的时候我们所有模特100多人足足等了品牌总监一个半小时呀！找谁说理去？”一位大学生模特则告诉记者，熬夜对模特而言根本不算个事，有时还要连轴转，“2010年时装周，有一次我在参加完学校专场的彩排，已经凌晨4点了，然后马上就得打车去参加学校安排的另一场商业秀，要求我们早晨6点半到，其实那场秀晚上6点才开始，我们就带着妆耗上一整天。”
外籍模特蜂拥而至竞争愈发激烈
在模特这个大群体中，蓝眼睛、黄头发的外籍模特有些特立独行，这群略具神秘感的“外籍劳工”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关注。实际上，记者日前在一间摄影棚调查时发现，这些模特大部分只能算是“打工一族”，来到中国只因为这里可以挣到更多钱的养家。在外模的工资单中，为杂志做模特、为企业拍摄服装样本、拍摄广告以及演艺走秀是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在上海，为杂志拍摄一期的照片，行业内的均价是800元人民币一天；为服装企业拍摄服装样片，每名外模的收费是每小时800到1000元，4到6个小时起定；如果是拍摄内衣和泳装照片，则收费是每小时1500元；拍摄用于店铺内和灯箱上的广告费用最高，一般在1万到5万元之间。此外，经纪公司还会安排模特参加例如服饰、数码产品、洋酒、汽车产品等活动，费用在2000到5000元，但要提前一两天参加彩排。按数量算，外模上T台走秀的机会最多，而拍摄服装样片和广告的业务并不太多，而且有很强的季节性。所以，每次遇到这样的机会，上海十几家模特经纪公司都会激烈竞争，但对上海为数众多的外模来说，能轮到自己的几率其实很小。外模的大部分收入都是靠次数多而报酬较少的业务累积而来的。即便如此，外模仍然不得不按照50%的比例与经纪公司分成。上海星光模特公司运营总监介绍，一般情况下，扣除各项分成，在上海的普通外模每个月的正式收入在1000美元左右。
由于正式收入较少，有的外模就会背着经纪公司寻找一些兼职的机会。匈牙利女孩薇薇安向记者表示，自己找到一家摄影俱乐部，做拍摄工作。而更多外国模特选择在酒吧、歌舞厅表演跳舞，或者促销酒水。一般每晚的收入在200到500元之间。
赛场
比赛近乎泛滥速成名模应运而生
如果不是一个国际冠军的头衔，21岁的任慧不会那么快就被香港的客户看中，更不要说如今已开始代言国际几大知名品牌。任慧是2010年环球国际模特大赛的冠军得主，当时还是一名大二学生，以此开启了自己的职业模特生涯。但鲜为人知的是，早在来上海读书之前，任慧就已经在老家河南陆陆续续参加了多个模特大赛，并收获颇丰，厚厚的证书和奖杯，却不足以为她打开通往天桥之梦的大门。
每年，像任慧一样频繁出现在各大模特大赛的模特，据说有百万之多。自1989年新丝路主办了国内第一次正规的模特大赛以来，各种名目的大赛便开始层出不穷，近几年更是以近乎疯狂的势头全面兴起。上海某国际模特大赛的总导演告诉记者，仅仅计算经官方许可，有红头文件的各类全国选秀大赛每年大约就有10个之多，各分赛区以及其他各类机构组织的赛事近300个。这其中包括由北京新丝路模特公司主办的“新丝路模特大赛”、北京概念98模特公司主办的“世界精英模特大赛中国选拔赛”、中国模特协会主办的“模特之星”和“职业模特大赛”、“上海环球国际模特大赛”、中央电视台主办的“央视模特大赛”，还有由北京一家文化公司主办的“广告模特大赛”和各种名目的“汽车模特大赛”等等。仅以十大赛计算，每年全国要产生30名前三名，100名“十佳”模特，也就是说每年至少有100名“名模”诞生。对于很多新人来说，也许昨天还不习惯T型台上的灯光，但今天却已是名模的身价。
有人笑言，中国是世界上盛产“名模”的大国，我们的名模比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名模加起来还要多，许多模特公司面对客户，提供的资料“只有名模，没有新人”。因为名模意味着较高的出场费。一个接一个的模特大赛，孕育出一批又一批的名模、超模。众多大赛之后，获奖选手的出路成为了主办方和参赛选手们最关心的话题。在国内拥有超高人气的张已桂，曾经拿到过2008年亚洲小姐的冠军，但相比于某些同行“比赛不止、参赛不休”，张已桂对记者称，早已看淡一切风云，“工作毕竟是靠实力说话。我不可能每次都告诉别人，我是某某大型比赛的冠军。最终，他们还是要看你的自身条件和所能秀出的风采。”
冠军奖杯贬值成名几率十万分之一
在大赛面前，模特的资历和身份，很快就会分化成两个阵营：一些人或已成名，或实在拼不过，不屑于再走上PK台；一批接一批的新人，却频繁出现于各大赛场，这个大赛不行就换一个，这个大赛拿个十佳，下个大赛争取入围三甲，更有已经小有名气的模特选择重返赛场来为抬高自己的身价增加砝码。不同的舞台上，这些似曾相识的美女们或端庄或性感地走过，最后，少数几位优胜者高举奖杯，潸然泪下。对这些自恃美丽的选手而言，艳压群芳的感觉似乎要比今后的出路更加重要。于是，各大赛事之后，众“名模”风风光光的昙花一现，而更多的却连昙花一现的机会都没有。
中国成名的模特实在难与演艺圈的造星速度相比，除了早期的马艳丽、陈娟红、郭桦、吕燕、瞿颖、王敏、王雯琴、谢东娜、岳梅、胡兵、张巍、徐冲及之后的于娜、王海珍、姜培琳、李学庆、杜鹃、春晓、关琦、莫万丹、刘丹、裴蓓、张梓林等能成为模特史留下一笔的人物外，其他的基本上均属于过眼云烟。与全国100万的职模比起来，成名模特的数字实在太少，这也反映了中国时尚界的发展缓慢和无奈。
“被经纪公司签约，但一家大的经纪公司旗下知名模特何其多，新人凭什么脱颖而出呢？更多的，没有公司，没有经纪人，只凭着一张印有自己各色靓照的模特卡作为敲门砖，来回转战于各大演出场地，积聚着金钱和实力，然后投入到另一个模特大赛的战场。”这位总导演如此喟叹。他表示，随着模特大赛日益增多，参加比赛几乎成为进入模特圈的唯一方式，为了能在模特比赛上有好的表现，很多人都会报名参加一些培训学校。老家无锡的模特筱婷向记者表示，自己前几年前往哈尔滨培训，一年的学杂费就上万元，几年下来再参加比赛。一些比赛的报名费和培训费多达几千，至于参加比赛的公关费更高，
即使一些比赛以花费6位数的代价最终获得了冠军，但能否得到市场认同，还是个未知数。模特大赛的数量急速增长，已导致冠军奖杯和名模称号的贬值。
冒牌“世界大赛”逐级分包 真正的比赛越来越少
至于全国各地的模特大赛为何还是如雨后春笋一般？上海某项模特大赛的组织者向记者透露，模特大赛的主办单位一般都会拉到一笔数目不错的投资，而大多数商家也愿意将广告预算投向这些吸引眼球的活动之中。这位组织者表示，在某些地方，泛滥的选秀活动简直就是带团旅游，主办单位是旅行社，模特像是游客，花投资方的钱，谁也不心疼。主办单位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收益，模特们则免费集体观光，“看似年年大赛不断，实则比赛水平有限，前来中国参赛的外籍模特很多都是临时凑数，也难怪在国内举办的比赛，都是中国模特夺得冠军。”
该人士吐槽，随着中国时尚产业的日新月异，模特选秀日渐走入大众视线，充斥文化市场，众多选美赛事授权门槛低、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国际选美的美誉度都大不如从前，对选美小姐编造炒作、恶搞、博人眼球，近来让模特对国际选美比赛失去信心，山寨活动更为观众所不齿。国内目前每年有大大小小的模特赛事、选美比赛近300个。除世界小姐、环球小姐、世界旅游小姐等一些国际权威性赛事以及中国职业模特大赛、中国超级模特大赛等国内权威比赛之外，更多的是一些拉大旗做虎皮的“冒牌货”。国内的一些机构到境外注册，冠以“环球”、“国际”、“世界”、“亚洲”等诸多“大品牌”，然后在国内进行招商运作。高昂的承办费与运营费的双重压力下，一些分赛区主办方最终会向赞助商献媚，甚至作出“潜规则”许诺。此前，“世界时尚小姐大赛”广西分赛区一名参赛女生曾在微博爆出主办方的“潜规则”要求，许以“广西十强”中的一席为回报，甚至直言是“潜”给“几个重要的赞助商和领导”。
对于模特大赛的前景，这位大赛的组织者非常担忧，“纯粹的模特大赛越来越少，更多的赛事，都是打着模特名号出现的选美赛。长此以往，模特行业的发展前景和审美标准，难保不会发生变化。”
